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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天堂之門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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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根廷,臺爾曼教授,是弗洛伊學術的學者。當他在國內頗有知名度之後,又去美國學習各類心理學術。在紐約心理馬丁博士的指導下,他的學業得到深造。回國之後,他把身心紮根於社會底層,決心用心理學術為工具,去改造人類社會裏的變態王國。他用學習到的理論知識,以及他個人感受和體驗,深挖人類中種種變態心理及其產生根源。經過多年鉆研實驗和社會集材,他寫出並出版了有關各種變態心理形成的一本著作。

臺爾曼在著作中,著重提示了人的後天變態心理疾病、心理障礙及其主要產生根源:1、驚嚇、社會打擊、毒品刺激和精神刺激,職業性中毒。2、欲望分裂而造成的精神分裂。3、性生活失意失調,愛的基因轉化為恨的種子。4、隨心所欲的升級和意識極度滑坡。5、知識偏激、愛好孤僻而形成的行為偏激。……

由於臺爾曼在社會心理學者,在精神醫學方面的頗有成就,在國內外引起較大的反響。不少國家的心理學家,皆和他發生了電信來往。在國內,有幾家精神病和社會心理研究所,給他寄去聘書……他一鳴驚人地由普通人,大大提高了社會地位――然而,幸運之神卻不能長期駐足於他身――社會陰影,向他暗暗逼過去。

臺爾曼在事業上是位幸運者,但他正如弗蘭西斯.培根在名言中所說的那樣――奇跡在厄運中出現的!他的確是在極端的厄運中,一舉成名的。他是一只――學術屆的“醜小鴨”。

臺爾曼從記事起,就不知道人間還有“母親”的形象。他在“父親”的羽翼下,渡過了孩提和青年時代。他在考上醫科大學,剛讀了兩年之後,又失去了父親――同時失去了繼續上學的希望。終身沈默寡言的父親,在貧困中沈浮了一生,沒給他留下什麽遺產。使這個高材生在教授的嘆息中輟了學。從此,一無所有的他,只好用在餐館酒巴間洗刷餐具為基點,作為他個人奮鬥之路的起跑線――奔赴了人生道路“馬拉松”。

這種下等人的生涯,雖然勞累辛苦,但給予他校外繼續學習,創造出一定的條件。原來,他在餐館,經常遇見一些學者、教授來就餐。時而久之,他和他們漸漸熟悉了。這些上等人,有的修養很好,在飯後茶餘之時,對臺爾曼提出一些學術問題,給予教導指導。

幾年過去了,臺爾曼和許多著名教授學者拉上了關系,有了這種以人為中心的社會關系,他更加信心百倍地鉆研他的既定目標――變態心理學。

經過十年艱苦努力,三十歲的臺爾曼終於一鳴驚人。他的數篇論文,在某教授推薦下,在某《心理健康雜志》刊登了,並受到醫學界公認和讚同。接著,他曾在此輟學十餘年的醫學院,校長請他返校深造。又經過努力攻讀,被學術界封為社會心理學教授,並破格留校任教。

後來,他去美國深造。當他從美國深造回國,揚名於世之後,他的聲名,已經廣泛到家喻戶曉了――然而,這將是他從幸運的頂峰,跌入低谷的開端。

這一年聖誕節晚上。

這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。

孑然一身的臺爾曼教授,十餘年中的這一天這一夜,皆是埋沒在萬家歡樂的底層。事業上成功之後,他仍然是如此孤獨。這個夜晚,他在風雪的伴同下,對孤燈,想往事,自斟自飲。近中年的他,飲了三杯威士忌之後,心似乎飄上了雲端。

說今年,他正好四十歲。俗話說,三十無子不掛心,四十無子吃一驚,何況他不但無子,而且無妻,可見吃驚之甚,非同小可。在這聖誕節之夜,他思緒萬千……

由於種種社會原因及他心理因素,他至今不但未領略過女人的溫柔芬芳之味,連受到女性青睞,皆機遇為數不多。成名之前,他陷於自拔不力的泥坑,無心動情思愛;成名後,他又青春逝去,光華早失――永遠失去了迷住女性的陽剛魅力了。何況,他天生怪僻,對於歌舞酒會,明妓暗娼,皆逢之欲避。這樣,光棍的煎熬,心中時時燃燒的欲火,在他心理中,預埋了心理障礙的種子;任何心理學家,也沖不破七情六欲的樊籠。

抽刀斷水水更流。在這聖誕節之夜,他的心情,非比平時。借酒澆愁愁更愁,他進入愁思冥想之中。他想起了自己坎坷的前半生,回味著自己從學生進入社會,苦行僧般的二十年,想起自己無可奈何的後半生,也想起了女人――想得最多,嘆息聲最重的,就是因為女人……

突然,電子音樂的門鈴聲,打斷了臺爾曼的自我精神折磨。他看了看表,已是接近零時――這個時間,誰會來訪呢?而且他平時受訪也極少。

他心中疑惑惑地走出了房間。

屋外的世界,沒有一絲溫暖,寒風和雪花,這一對老搭擋,在放肆地高歌漫舞著。

他又緩慢地打開院門――“啊!”他立即驚呼起來。

一個和雪色一般的高級動物,不知何時歪倒在他的門肚裏。這是一個不著寸縷的女人,她的皮膚白得和她身旁的積雪,幾乎沒有界線。她也象積雪那麽默默無聲。

“啊――”他又驚叫了一聲。聖誕老人在開什麽玩笑,竟然在他最最思念女人之時,給他送來了這麽一件天使般的禮物。然而――她是死是活呢?他從呆楞中醒悟過來之後,才彎下腰,用顫抖的手和忐忑的心,觸摸著這四十年來從未褻犯過的“聖物”。

他觸出,這赤裸的肉體,還在散發著溫柔。他又仗著膽試了試這女人的心口,覺得她的心臟,還在正常地跳動。當然,他的手,除了試到她的心臟跳動之外,還觸覺到女人乳房的滑膩。但是,此時,他不但毫無猥褻之心,而存有畏懼之心。

好象冷得是自己,他把她抱進了房間。在燈光的作用下,他更嗟呀不已。她簡單不象是一個活生生的尤物,分明是一座肢體全優的維納斯啊!但他此刻,還無心像羅丹那樣細細鑒賞這女人的聖體。他先檢查她有無傷痕和是否因傷致昏。當確定她身上只有幾小處擰扭之傷後,又掀開她並不緊閉的眼皮,檢查一下她的口腔和鼻孔――最後他松了口氣。

她並無大傷害,只是吃了安眠藥物,可能是被強迫吃下的;而且是吃過時間不長,剛剛進入休眠。看來,剛才的門鈴聲,是她吃藥後,殘餘神智的傑作――這傑作,既救了她自己,也救了他啊!要不,當人們在黎明後發現她死在他門前時,他跳進亞馬遜河,也洗不清這飛來事非……

他無心再多作考慮,得馬上救醒她。然後好問清她的來歷。她可能是位受害者,問清了她的情況,可以讓她去報警。

―一小時之後,她睜開了雙眼。

她看了看光亮,然後吃驚地看著臺爾曼。“你……是誰?”

看來,她還未完全恢覆記憶。

“小姐,您是怎麽回事?”他反問她。

“我……”她一驚――同時發覺了他的疏忽:她仍然一絲不掛!

她忙用雙手捂住乳房――接著雙手又轉換到臉上;究竟什麽地方最羞見他人,她慌亂中無法定點――結果雙手又回到下體……

她這掩耳盜鈴般的障眼術,提醒了他,他懊悔自己的疏忽大意,忙跑到衣櫃前,打開櫃門,取出一件風衣,扔給了她。然後,他回避性退出內室,如釋負重地坐到客廳的沙發上。人雖坐了下去,心卻還站立著――心裏開始反覆回味著那女子誘人的肌體。

“上帝啊……”臺爾曼心中開始暗暗禱告著,“讓她快悄悄地離開吧……我可再也忍受不住這肉欲的挑逗了……”

然而,事情卻並非這麽簡單。正當他在思考中癡癡迷迷時,那女子沖出了內室。她依然一絲不掛,似乎他給她的風衣,只會增加她的羞恥。

她此時,瘋了一般,赤裸裸地撲到毫無準備的臺爾曼身上,用手抓他的臉,並張開嘴巴,向他惡狠狠地咬去。弄得他匆忙迷離之中,懵懂地招架。

“你這個壞蛋,你害了我,害了我,害了我……”她哭罵怒叫不止不休。

“小姐,別誤會……是我……是我救了你。”他分辯著。“你千萬不要這樣,松開手……”

她摳、挖、抓、咬累了,才翻身下來,伏在地毯上,嚶嚶而泣:“你這個壞家夥,你強奸了我,還假裝正經……你毀了我了啊——”

“小姐。”臺爾曼――這位老實人一字一板地說著。“您誤會了。今夜間,您昏倒在我的門前。是我把您抱了進來,發現您吃了安眠藥,及時弄醒了您。要不,您光著身子在門外,肯定會凍僵在這冰雪之夜。”

她沈默了。依然抽泣著,但放慢了頻率。心裏似乎在思考著什麽。過了一會,她停止抽泣,問臺爾曼:“先生,我或許錯怪了您。請問,您有汽車嗎?”

“有一輛。”

“唔,是深藍色的吧。”

“不,不是藍色不是深藍色,而是紫羅蘭色,是輛快報廢的‘老爺車’了。但是,我相信它能擔負起送您回家或者去警察局的任務。”

“回家……”她輕聲呢喃著。

“小姐,請您請先穿上衣服……屋裏雖暖和,仍然會感冒的。”

“先生,我不能回去。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,我需要……休息。”

“休息……”臺爾曼遲疑著――這女人神秘得很……

“好吧……”他終於下了決心――留她住宿。“室內有我的床,也有衛生間。您可以方便,可以休息。待至天明時,我再送您回去。”他彎下腰去,伸手拉她起來。

她吃了一驚,猛地甩開他的手。懷疑地瞪著雙眼。“先生,您難道還沒有滿足嗎?還要……”

她這麽不相信他,真叫他啼笑皆非。“小姐,我什麽也不要,只是助您一點站起來的力氣。唉……您自己起來吧,可以去內室,關上房門,安心地睡到天明。”

“那麽……您睡哪兒?”

“就在這沙發上。”

“好的。謝謝。請原諒,我可不能再幹那個事了……”她終於發出一絲羞澀的微笑。然後她象大病初愈一樣,慢慢地爬了起來,走進內室,猶豫一下,才慢慢關牢了房門。

他她隨即躺倒在沙發上。

這一夜,他幾乎一刻苦也沒有睡著。他的腦屏中,一直放相著她那魅力怒放的肉體……

他也曾有幾次,想開門沖進房間,去發洩他被異體撩撥起來的熾烈欲望――然而,這僅僅是他的想法和念頭,是一念之中發出的邪念;他沒有勇氣去把這久驅不散的邪念,化為齷齪的――現實……

他的理智,似乎在提醒他意識中的果斷決策:這是位不幸之女,並非是聖誕老人賜給他的禮物,而是被不法之徒劫持、淩辱後遇難者。他救了她――但絕對不可以趁人之危,幹那卻與歹徒大相庭徑的行為。

他象位兩天未食的饑餓者,守著一桌不屬於他的美餐,熬到天明。

第二天早上,剛剛睡著的臺爾曼被她吵醒了。他睜開眼睛,朦朦朧朧地看著她。

她已經穿上了他那件米黃色的風衣。在衣服的烘托下,更顯出她亭亭玉立體形;但他眼裏卻透視出她光滑的肉體。

他“唔”了一聲,才對她說:“小姐,早安。您起得這麽早……我去弄點早點來,好嗎?”

她點點頭,又象孩子似地揚揚眉說:“先生,您說對了,快點辦吧,再遲我就餓壞啦。”

吃過早餐之後,她先開了言。

“先生,謝謝您的救命大恩,我……該走了。”

“您走……”他結結巴巴地說:“我……送您回去吧……”

“……我想――先請您替我去買身合適——錢嗎……我以後一定會還給您的。”

“好的好的。”他滿口答應著。“錢嗎――小意思。”他匆匆地走出房間。

誰知,臺爾曼回來時,抱著剛買回來的衣服驚呆了。

室內靜極了,她――已不知去向。

難道她不辭而別了嗎?他心懷不安地推開房間的門,床上――她睡過的床上,顯得更加空蕩蕩的。

“唉……”他若有所失地嘆息著,將衣服扔到床上,然後,坐到寫字臺前,心情渺茫地沈思起來……

無意之中,臺爾曼的目光,在寫字臺上掃了一下,這一下卻有了意外的收獲。原來,她留下了遺言啊——

她的字,寫得也如其人一樣娟秀:“先生,我走了。請原諒我的不辭不別,請原諒我錯怪了您的一片好心。我是一位不幸的女子,為了不把我的不幸,株連給您,我不得不默默地走了。我要去――覆仇。您抽屜裏的錢,我拿走一部分;我需要錢――再次請你原諒。拜拜。”後面沒有簽名。

他望著這百字留言――呆呆地反覆看了下去,似乎想從這小小紙條中,尋覓出她那不可捉摸的行蹤……

冬去春至。

臺爾曼已經忘記了聖誕節之夜的那件事;但是,這一天――

又一次響起了門鈴。

此時,臺爾曼正好在屋裏。他放開門,出來時,門外卻見不到任何來訪者。奇怪――正當他準備進院,忽然發現腳下有一個大信封。他拾起了信,信封鼓鼓的,裏面裝了很多東西。他拆開一看,原來裏面是一疊錢――和一封信。他迫不急待地站在院外,展開信紙,看了起來。信上字,正是他曾經常懷念的……

“臺爾曼先生,謝謝您以前解救了我的生命,但您無法扭轉我的不幸。”

“我特來送還上次我從您屋裏借用的錢,請您查收。”

“順便來想和您道別,但卻沒有勇氣和您見面――怕因此而失去與這個世界告別的勇氣。”

“永別了――我的恩人,但願我們能相會在天堂。”

信的簽名是――帕拉蓓。

“相會在天堂……”臺爾曼默念著……

“相會在天堂――”臺爾曼忽然大叫起來;接著,他瘋了似地發動了汽車……

臺爾曼是位猶太後裔,童年時代卻是在阿根廷的“希望城”渡過的,這是一個聞名於世界的“鰥夫城”。在這兒居住的,全是終身不娶的男兒。這個小城,多少年來,找不到一個女人,甚至連雌性動物,皆不可多見。就連下蛋的母雞皆廖廖無幾。令人稱奇的是,多少年來,這個城的人口,卻依然有增無減。人們采取各種世人意想不到的手段,來讓這個城市的“希望”後繼有望。

臺爾曼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,他在父愛下,成長壯大了。面對這個城市古老野蠻的遺訓,和城中大部分人變態心理,他不甘心忍受終身,竟然鼓動他的養父,逃到他鄉。之後,他經過不懈地努力學習――特別是下決心學好醫學和心理學術,妄圖有朝一日,用他的知識,為世人和這個“希望之鄉”的人,疏通心理堵塞,治療心理創傷。

有志者事竟成。他終於有了現身說法的地位。他利用其知名度,利用變態心理分析和心理呼喚,喚醒了一批又一批精神變質和因心理變態而走向犯罪的人,使很多因吸毒而墜進黑社泥坑的青年人,在他的哲理和家長的呼聲感召下,浪子回頭,揭發其教唆者和舉報黑社會犯罪集團的頭目。

的確――社會科學的使用得當,將是治理社會犯罪和社會變態的良藥。

然而,臺爾曼的這麽做法和影響,無形中大大地得罪了黑社會勢力,他們漸漸地視他如眼中釘、肉中刺。

原來,黑社會為了擴充人馬,為了進一步用精神和毒品侵消社會,他們在精神上采取“愚眾術”,讓他人子弟不學無術,游手好閑――直至淪入他們掌中,或成為他們的走卒,或受他們統治;再加上毒品、色情、種種刺激等綜合效應,致使一批又一批青年人失足,紛紛願上賊船,使用武力和法規粘合的人類社會,支離破碎。而臺爾曼的社會心理、變態心理學術,重點分析了青少年期人的意識變更,從家庭教育的基點,聯系社會教育,從自發意識、自我行為,結合模擬他人或受命於他人的四重社會角度,來號召全社會,預防人類――特別是極易受惑的青年的走向犯罪和變態行為。由於他的理論系統廣泛,再加上電臺、電視臺、報紙、書籍等傳播作用,因而達到了比較理想的社會效果,使很多意識失陷的青年人,從苦海中回到此岸。

黑社會的主要頭目們,在強大的社會攻勢下,因眾叛親了,龐大集團漸漸土崩瓦解,而怨天尤人,最後,他們咬牙切齒地把“恨點”集中到臺爾曼身上。他們集成地認為,如果沒有臺爾曼的知名度及其他的“蠱惑”人心的心理學術理論,光憑社會上傳統的道德說教,光憑不力的社會教育和“貧血”的家庭教育,他們完全可以用“黑”戰勝“紅”,完全能使國家變為“灰色”――再使社會變為“灰色”,他們完全能讓行為犯罪和精神犯罪的人員暴增……如果沒有臺爾曼這位“耶穌”般的人物,他們將會順利地攻克一顆顆軟弱的心靈。“他們”發誓,一定得幹掉臺爾曼,省得他象中國的曲嘯那樣――在某些電視節目經常出現,用他那侃侃而談的“戴尼提”般理性,來和“他們”爭奪這一代人和下一代人……

怎樣才能幹掉臺爾曼呢?

“他們”認為,消滅他的肉體,很簡單容易,但後果不佳――勢必引起社會公憤和軒然大波,造成他的書――比《撒旦詩篇》更出乎意料地暢銷,反而造成更巨大百倍的社會影響。死人的東西更會身價百倍,永垂不朽。消滅臺爾曼的“靈魂”,很難很難――但事成之後,可將他從上層建築,一下子打進十八層地獄;他的著作,也將因他本人身敗名裂,而變得一文不值了……

罪惡的計劃,終於炮制出來了。黑社會頭目決定:對準臺爾曼,依次而行事。

臺爾曼此時,怎麽能預測到暗中有一顆顆叵測之心,正對著他蓄謀待發呢?他出了院門,開著汽車,奔馳上街道――這其實是在誘因作用下,自投羅網。但此時他卻這麽想:可憐的姑娘,你慢一點行事吧,我能救你一次,還能救你兩次、三次……

他的汽車,開出了城區,朝著他擬定的目的地,加足了馬力――人如救火,救人勝救火!

他要去的目的地,是離城區三十多公裏遠的“天堂山”。天堂山上有一個巨大的瀑布,瀑布及其所在的四周山水,是世界聞名的旅游聖地,號稱――“天堂之門”。所之有這個雅號,是因為這個瀑布,氣勢十分壯觀――而又險惡。數百年來,自從一位名人在瀑布中尋了短見之後,不知有多少人,步其後塵,在此了決了沒有到期的生命――後來,此地因此形成了世界上最具有效果――人類自殺中心!來此出生入死的,不僅是本國本地人,世界上很多國家、很多地區,皆有人不遠萬裏,迢迢而來,沖破阻礙,匆匆將有效的生命自行報廢。天堂之門比美國西雅圖的曙光大橋——“自殺大橋”知度名更高。

來此“天堂之門”的,大約有三種人:其一是擇優聖地,獻身於一個絕妙優的場地;其二,是一睹死的風采和鍛煉視死如歸的雄心壯膽,尋求刺激;其三才是從旅游的角度來此地,欣賞一下這得天獨厚的風光,及“飛流直下三千尺”般的人間奇景大觀。

此處介於“天堂”和人間之間,來的人多,死的人也不少。可是,凡是從懸崖處跳進瀑布處的人,從無屍體出現――這些人,難道真的升入天堂了嗎?還是順水逐波,進入下游的巴拉那河呢?或者是――沈入瀑布之下的旋渦深潭呢?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。多少年來有許多人進行探索,但都徒勞無獲。有的人劃著小船,順著瀑布下的水流,到下游一百公裏之內尋找死者的遺體,可是從沒有人發現一具屍體。

死不見屍――數百年來,進入“天堂之門”的尋死者一直如此,這“死亡谷”般的迷津,更激起自殺者紛紛而來,絡繹不絕。有的自殺者,千方百計,沖破援救勸阻者的阻撓,以死而終。還有的自殺者,對勸阻的人:“你們別要拉住我,我不是去死,我是進天堂,我去見上帝。”

特別是從國外興致勃勃而來,至計劃性作終點一游的人,幾乎經常會有,他們混於游覽人一起,乘人不備,前仆後繼地跳進瀑布之中。

由於上述原因,來此“天堂之門”處游覽觀光的人,更是與日俱增。到這兒來,不僅是可以看到天地之奇,登高峰,飽覽巨瀑之壯觀――還可目睹“勇敢者”的視死如歸的風采。不管“你”攝奇哪一點,魅力皆驚天動地。

在這“天堂之門”區域,不管是當地人,或者是旅游者及“自殺預防協會”的工作人員,任何人皆無法阻止決心堅定的想死者。有的想死者,戰戰兢兢地登上懸崖,當有人拉住他是――他會佯作鎮靜,謊稱自己是來看奇觀險;可一當他人不備時,他就猛地沖刺而去。也有的人,象位正常的旅游者,甚至還拿著數碼相機,若無其事地登高觀景,直至起跳的最後一分鐘才做了幾個健美操般的準備動作,然後――有的人直截了當地默默而終;有的人喊著“一、二、三”才跳下去;更有甚,在“拜拜”聲中,消失了身影;還有一些人,高聲大叫著“上帝,我來啦――”,“親愛的老婆,拜拜!”等戲言之後,哈哈大笑地又返身走下懸崖――然後對親友說自己已經“死了一次,剩餘的生命將會延長。”簡直荒誕地當作延壽中心。

――以上的故事,皆是引子,正文還是圍繞著主人公臺爾曼――他在“天堂門停車場”,密麻麻的汽車群邊,停下了自己的汽車,然後立即象登山比賽一樣,朝著懸崖瀑布處攀去。他發瘋般地猛奔快跑,引起了人們的註意,人們猜度他又是一位“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”的“殉志者”,所以在他未登峰造極之前,先有兩位佩戴黃色“自殺預防協會”袖章的一男一女,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服――接著又有幾位旅游後續而上,把他拉住了。

“先生,不可如此。”人們真心實意地勸導他。“生命來之不易,萬萬不可輕生短見啊。”

然而,人們的盲目勸阻,與臺爾曼的所想的,起到的卻是負作用。臺爾曼此刻,一心想在那位女子登上懸崖,投入瀑布之前,發現她和阻止她自盡――而人們拉住他,卻起到阻止他救人的作用。他在人們的緊緊糾纏下,拚命地解釋“我有急事,你們快放開我!”

可是,他越是這麽叫喊,人們越是更緊緊不放地抱住他:認為到此的人,最急後,莫過於死!

忽然臺爾曼瘋狂地舞拳振腳起來,企圖奮力掙脫人們的糾纏控制。原來,他看見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,從他身邊不遠處的一條山道上,飄然而上――這正是那位女子;臺爾曼看清了她那秀麗婀娜多姿的身形及非凡的面孔。

可是,盡管臺爾曼發瘋般地亂打狂掙,還是掙脫不了眾多胳膊的控制――並且,拉扯他的人數,還在有增無減。救死扶傷,這已成為此地人們的一種公為義舉了。臺爾曼急了,他只得大聲疾呼:“餵!你們快拉住那個女人,他是我妻子,她想自殺。快!快攔住她――”

臺爾曼的大叫大嚷,雖然有人不相信,但也有人相信。有的人松了手,把目光射向那個越過他們、離他們大約有五十米左右的女人。那女人雖頭也不回,娉娉婷婷地拾級而上,可從她越來越快的步伐上看出,她是位與眾不同的登山者。

平常人們來此觀看瀑布,皆在下方垂簾掛珠之處,除了一些膽大妄為者,尋求刺激者和以身相殉者勇攀高峰之外,每天向上而去的人,為數並不太多――並且,女人向上而去,更是廖廖無幾。這主要是因為,瀑布傾瀉處的氣勢,非同凡響。身臨其境者,感覺千軍萬馬在撕殺,鬼泣神啼,餘音不絕,徐徐會摧得近觀者肝膽俱寒,一睹終身難忘。這令人望而生畏,聞而心寒處,心臟不佳者,神經欠強進,常常是走著上去,擡著回返。總之,這種舉世僅有的壯觀險景,神采不是人皆可睹的,有些多次出生入死的老兵軍尉,觀時也若登上斷頭臺那麽驚心動魄――綜述這些原因,人們皆認定那位冉冉而上的女子,不是膽量超人――而是位想死的人,只有想死才會有不怕一切的勇氣!

――於是,緊抓住臺爾曼不放的人,立即自然地分出一半,這一半人,毫不遲疑,蜂擁而上,直向那位步子越來越快的女子追了上去。但此時已稍有些遲了。那位女子,離“天堂之門”的“天堂門檻”,不足二十米了――而援救的隊伍中,高材捷足者,離那女子還有六十米之遙,三倍之距,誰能勝之呢?但這些熱心腸的人,仍不放棄希望甚微的努力,他們竭盡全力,緊追不舍,不斷地向上攀登,不住地加速,不斷地發出救死的呼喊……

接近“天堂門檻”的她――名叫帕拉蓓,在此書中是位悲劇角色――但悲劇此刻還未到終場。她雖然離“門檻”越來越近了,但根據劇情需要,故意佯作疲乏之態地放慢了腳步。她甚至還回過頭去,目測一下追她的人們與她的距離――約有四十米。她的前途已剩餘無幾了,再登上五六米遠,就是英雄見之皆可能膽寒的――“天堂之門”的“門檻”了。

顧名思義,天堂門檻,並非是與門檻象形的條石,而是一塊直到約2.5米的圓圓的盤石。盤石的圓度,很上規矩,正象人們傳說的那樣,是上帝的巨手,象圓規地那樣切割而成。這塊盤石的平面,經過多年風吹雨打,鞋底摩擦,光滑得象精磨出來的大理石板。不知是此石的魔性,還是眾多死者的陰魂久恒不散,凡登上此石者,還管是特意尋死,還是到此一游,很少能生還人間。即使僥幸回返者,也被這天驚地嚇,弄得喪魂落魄,精神上打上了終身驚魂的烙印。

六十年前,當地政府在離“天堂門檻”之前兩米的地方,豎立一塊約有二十平方米的黃銅警示牌,銅警示牌,銅牌上面嵌著血紅一般的鍍琺瑯八個大字:前去無還,游客止步!這的確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塊“黃牌”了。

……帕拉蓓的腳步更慢了,面對“死亡”的代名“天堂”在即,她欲行欲止。眼前巨大的銅牌,火一般的警言,尤為甚者是進入耳穴的虎嘯狼嚎、馬嘶驢叫般的“立體聲”――使她這位年剛二十的女性,膽戰心驚,寸步難移了。

她不想死!去掉戲劇性的內容,她沒有絲毫想死的念頭;二十歲的年華,正是女性心花怒放之時。所之這次“死的嘗試”,完全是“劇情”和“導演”的要求。

帕拉蓓是一位人生劇目中的最佳演員,是一位不需導演,就能比湯唯還能主動演好角色,一炮打紅的天才演員。這次進行的“死的表演”,她表演得十分出色――真的把場外配角引進到劇情之中;臺爾曼完全自己闖進了悲劇的“分鏡頭”之中。

此時,帕拉蓓除了心驚肉跳之外,也還有一種仗膽的因素,在她的意識中膨脹。這因素是自鳴得意;這次表演,是她在多次表演中,自己最滿意的一次。按照預定的腳本,她沒費多少勁,就將劇情進入高潮。而且,再有一分鐘,奇跡會出現。可這一分鐘,怎麽這麽慢啊,這一分鐘,是她一生中最最難熬的六十秒。她如果在這短瞬的時間中,神經失去控制,那將會“假戲真唱了!”。她站了下來,審度著眼前這塊盤石。這難道――就是使人聞之而發抖的“天堂門檻”嗎?

她呆楞了約十秒鐘,又回過頭去看了一眼――身後的“援軍”,只離她十米左右。她又猶豫了十餘秒鐘,終於戰戰兢兢地越過黃牌,踏入人生中的禁區,站立到這介於“天堂”和人間的“門檻”之上。

此時,帕拉蓓看見那巨大寬廣的水簾,從她頭上直瀉而下,前面彌漫空蒙的霧氣,形成了無數個張牙舞爪的惡鬼,向她迎面撲來……

“啊――”的一聲尖叫,帕拉蓓超出了“劇規”,身不由己地搖搖晃晃向前撲去――同時,她似乎聽到了上帝的召喚:“來吧――我的孩子……”

――幾乎在她跌倒的同時,“援軍”中的兩名“捷足”者,也越過“黃牌”――但他們也幾乎同時,失去了再向前一步的勇氣……

後邊的人,也喘籲籲地先後趕到。他們望著摔倒在盤石上的帕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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